2024年6月1日，由中国经济改革研究基金会、中国法学交流基金会、中国科学院大学科技与法律研究中心三方共同主办的2024“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法治建设论坛”在北京成功举办。论坛以“人工智能技术发展与法律应对”为主题，坚持数字经济发展与规范并重，突出高端、前沿、权威，着重政策阐释和数字经济发展趋势展望，旨在为进一步推动“人工智能+”及数字经济发展贡献智慧与力量。

论坛发布了“2024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法治建设”十个重大影响力事件。现场使用人工智能技术现场生成新闻通稿和会议总结稿，展示了AI技术在文字生成方面的强大能力，邀请来自立法机关、司法机关、群团组织、政府部门和经济界、科技界、法律界及产业界等15位嘉宾作主旨演讲及主题发言。

经发言嘉宾同意，论坛主办方将陆续刊发嘉宾发言，供大家学习交流。

Cookie技术应用的侵权风险及其法律应对^※

徐   隽

团中央常委

人民日报社政治文化部政法采访室主编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学者、企业界和传媒界的朋友：

很高兴受邀参加今天的论坛。今天论坛的主题是“人工智能技术发展与法律应对”。在人工智能技术发展过程中，有一种技术非常常见，是基础性、底层式技术，应用了多年。围绕这项技术的争议也持续不断。这就是：大规模匿名化个人信息数据自动化处理技术，最为典型的便是Cookie技术。

这是一种调取Cookie信息并进行分析、利用，以保持用户与互联网服务器不中断会话的技术。Cookie信息是小量的、保密的、匿名化的用户上网信息。大量Cookie信息在“算法”的作用下经过大数据、云计算处理，可以刻画客户的喜好需求等人格图像，并以此帮助网络服务运营者和网络服务提供者改善用户上网体验，发展新的商业模式，使用户的网络活动更加智能化。

可以说，Cookie技术是当前数据自动化处理技术的代表，是大数据、云计算重要的数据采集手段，应用非常广泛，比如：

定向广告。利用Cookie技术，调取保存在用户计算机硬盘上的Cookie文件，跟踪用户的上网轨迹，通过“算法”分析，推测用户的喜好需求，并根据分析结果向用户推送个性化的广告信息。

分众传播。和推送定向广告类似，应用Cookie技术，可以对媒体受众的喜好需求进行分析，从而向受众定向推送新闻产品。我们熟知的“今日头条”的底层算法就是利用Cookie技术，使“广播”变为“窄波”，向特定用户推送其可能感兴趣的新闻产品，获得了极大的商业成功。

众多提升用户体验的“黑科技”背后，都有Cookie技术的应用。

当然，也有一些颇受诟病的应用，比如价格区分，也就是“大数据杀熟”，通过对用户信息的收集、分析，对不同用户提供不同的收费标准。

由于记录信息的敏感性和不可控性、个性化服务的侵入性和公开性、定向广告的商业性和共享性，使得以Cookie技术为代表的大规模匿名化个人信息数据自动化处理技术一旦被不当应用，将对隐私、个人信息造成威胁。

Cookie信息应该得到保护，但是用现有的隐私权的保护制度和体系来保护，在是否侵权、是否权利人许可、损害事实认定、损害赔偿方面都面临诸多困难。因此，有不少专家学者认为，应该采用个人信息权的保护制度和体系解决这一难题。

个人信息权的理论基础是个人信息自决权。个人信息自决权理论又深刻影响了个人信息控制模式的发展。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欧盟、美国分别构建起一套适合本土需要的个人信息控制模式，体现在立法和司法实务中，就是欧盟以选入机制、明示同意为特征的个人信息绝对自决模式和美国以选出机制、明示禁止为特征的个人信息相对自决模式。

欧盟模式和美国模式各有利弊。我认为，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时代宜采用个人信息相对自决模式。尽管个人信息很重要，但在保护时也应当进行利益衡量；哪怕是人格画像的时代，也包含非重要的个人信息，无需保持固有的极其严格的保护态度。

个人信息相对自决意味着要在“相对”和“自决”上做文章。如何既保障自决，又实现利益平衡？我认为，必须构建一套制度，比如，三大保障机制：合理使用、选入选出机制、合同规制。Cookie合理使用也应构建一套原则，即合法性原则、必要性原则、利益平衡原则、公开原则、安全原则。此外，对个人信息，应该进行类型化区分，对敏感信息和未成年人信息加以严格保护，对一般信息放宽为相对保护，具体办法是将“选入机制”和“选出机制”适用在不同类型的个人信息保护中。

实践中，点击合同的广泛应用，以合同的方式对当事双方的权利与义务进行分配，对达到利益平衡具有积极意义。点击合同中存在着大量格式条款，我们可以通过规范这些格式条款，使其设定的权利义务大体合理公平，从而实现对Cookie技术应用的有效规制。

人工智能技术发展方兴未艾，在这一过程中存在的问题，都是发展中的烦恼，是幸福的烦恼。法治在平衡技术创新与公序良俗间，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许多问题值得我们从经济、科技与法治的角度深入研究。我相信，今天的探讨可以帮助我们更有力地应对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带来的挑战。我所在的人民日报社政治文化部政法采访室负责人民日报的法治报道，我们也将一如既往，加强与学界、企业界和传媒界的联系，为人工智能、数字经济发展与法治建设进一步营造良好舆论氛围。

^※徐隽在2024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法治建设论坛上的主旨演讲。